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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：未完的夏天
期末成绩公布那天，蝉鸣格外响亮。卢嘉俊挤在公告栏前，看见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二，物理满分。目光往下扫，在第三十七位找到了黄芷晴的名字——数学终于及格了，物理也勉强踩线。
他松了口气，一转头就看见她在人群外围，踮着脚尖努力张望，朵拉头随着动作一颠一颠。
“过了。”卢嘉俊挤出人群，走到她面前。
黄芷晴眼睛一亮，圆框眼镜后的笑容灿烂：“真的？”
“嗯，物理62。”
她捂住嘴，眼眶突然红了：“吓死我了...我以为又要补考...”
周围人来人往，有欢呼也有叹息。他们站在喧闹中，像是暴风眼里的宁静。
“明天开始放暑假。”卢嘉俊说。
“嗯。”黄芷晴点头，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。
蝉鸣突然停了片刻，仿佛在等待什么。
“那个答案...”卢嘉俊开口，声音被一阵欢呼淹没——有人考了年级第一，被同学们抛了起来。
等喧闹平息，黄芷晴轻声说：“去走走吧。”
他们避开人群，走向教学楼后的林荫道。盛夏的梧桐枝叶茂密，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光影。这条路他们走过很多次——雨天撑伞，晴天擦肩，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并肩而行。
“我一直在想，”黄芷晴先开口，“如果那天在走廊，你没有沉默，事情会不会不一样。”
卢嘉俊想起那个雨天的宿舍楼下，她期待的眼神，和自己的怯懦。
“会。”他说，“但也许那样，我们就不会真正认识彼此。”
黄芷晴停下脚步，转头看他，圆框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。
“如果没有那些误会，那些愚蠢的助攻，那些酸涩的蓝莓糖...”卢嘉俊继续说，声音很轻，“我可能永远只是你记忆里一个模糊的同学，而不是那个会惹你生气、让你哭、也让你笑的人。”
蝉鸣又响起来，一声接一声，像是某种催促。
黄芷晴低下头，盯着自己的鞋尖：“知道吗？程诺昨天问我，为什么总是见一个爱一个。”
卢嘉俊的心微微收紧。
“我说我不知道。”她苦笑，“但昨晚我想明白了。我不是喜欢他们，我是喜欢‘喜欢别人’时的自己——那个有目标、有热情、觉得生活闪闪发光的自己。”
她抬起头，眼睛在树荫下显得格外清澈：“而和你在一起的时候，我不需要‘喜欢谁’来证明自己。我可以很糟糕，可以物理不及格，可以斤斤计较，可以...做最真实的黄芷晴。”
风穿过林荫道，带来远处篮球场的喧嚣和栀子花的香气。
“所以我的答案是，”黄芷晴深吸一口气，“我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你。但我确定，我想继续了解你——不是那个帮我追别人的卢嘉俊，不是那个物理天才卢嘉俊，就是...卢嘉俊。”
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，脸涨得通红，圆框眼镜都挡不住那份慌乱。
卢嘉俊静静听着，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突然松开了。这半年来的酸甜苦辣，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，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，原来都指向这样一个简单的答案——
他们都不完美。他自卑怯懦，她迷茫善变。但他们愿意在彼此面前，试着坦诚。
“暑假...”卢嘉俊开口，声音有些哑，“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？不讲物理题的那种。”
黄芷晴愣了一下，随即笑起来，眼睛弯成月牙：“那讲什么？”
“讲你新喜欢的偶像，讲我脸上的痘痘有没有好一点，讲...”他顿了顿，“讲所有你想讲的事。”
她点点头，朵拉头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：“那我要每天检查你有没有好好涂药膏。”
“好。”
“还要听你讲暑假看的书。”
“好。”
“还要...”她突然卡住，脸更红了，“算了，没了。”
他们继续往前走，林荫道尽头是操场。几个低年级学生在打球，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“下学期，”黄芷晴突然说，“我们还会这样吗？”
卢嘉俊知道她在问什么——新的学期，新的班级，新的心动对象。一切都有可能重演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诚实地回答，“但至少现在，我想试试看。”
不是承诺永远，不是山盟海誓。只是两个不完美的少年，在这个盛夏的午后，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——去了解，去成长，去犯错，也去原谅。
走到分岔路口，女生宿舍在左，男生宿舍在右。黄芷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：“给你的。”
卢嘉俊接过，是淡蓝色的信封，没有香气，没有装饰。
“回家再拆。”她叮嘱，然后转身，“开学见。”
“开学见。”卢嘉俊重复。
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，朵拉头在阳光下一闪而过。手中的信封很轻，却有种沉甸甸的真实感。
回到宿舍，程诺正在打包行李，看见他手里的信封，挑眉：“情书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卢嘉俊诚实地说。
“行啊你。”程诺笑着摇头，“总算没白费我这半年看你们俩折腾。”
卢嘉俊坐在床边，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。里面不是信纸，而是一张照片——是那张被撕成两半的实验课抓拍，被透明胶带仔细地粘好了。背面有一行小字：
“这次，我们都在镜头里了。”
照片上，黄芷晴看着程诺，眼神明亮。而角落里的卢嘉俊，不再是模糊的背影，而是完整的侧脸——不知何时，有人把他被撕掉的那部分补了回来。
窗外，蝉鸣如潮。
卢嘉俊把照片收进钱包。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黄芷晴发来的消息：“安全到家记得告诉我。”
他回复：“好。”
又一条消息跳出来：“还有，谢谢你喜欢我。”
卢嘉俊盯着这行字，嘴角不自觉上扬。他打字：“也谢谢你，让我敢喜欢人。”
发送。
窗外的蝉鸣突然达到高潮，然后渐渐平息。夏天还在继续，他们的故事也是。
而这一次，没有助攻，没有谎言，没有酸涩的蓝莓糖。只有两个笨拙的人，学着坦诚，学着勇敢，学着在彼此的不完美中，看见属于自己的光。
未完待续。
—第十章 完结
- 作者:Marcu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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